甲多法老的部落格

2021年4月8日晚上，因為備用的電腦所用的螢幕壞了，就從儲物間找了一具堪用的舊貨換上。就在這搬新移舊、來回屈伸的走動之間，也許觸動了腰椎的哪個部位、還連結到了某一節神經，等把壞的螢幕送到地下室的回收室回來之後，整個腰就感覺有點怪怪的、說不出來的不對勁兒。坐到沙發上休息了好一會兒，也不見有絲毫的改善，就早早收拾著上床去躺下了。

第二天晨起，試試腰看看：昨天的怪勁兒仍然在。挨等了一天、兩天，一個星期、兩個星期……，怪勁兒依舊如影隨形的附著了。就如此，我幾乎可以斷定：昨晚的換螢幕秀，就是我這一陣子坐骨神經痛，至今整整滿到了一年的序曲了。

其實在此序曲之前，有關我腰痛的章節，還另有一小段楔子。

約莫是2021年春節稍後，我忽然發現晨起甩手時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，腰的右側就開始酸痛了；怎麼能知道還沒有幾分鐘？是因為我通常一面甩手、一面默念心經和金剛經，而默念完一遍經的時間約需8分鐘。而每次腰開始痛那時候，我的經都還沒念完呢。等我忍著痛甩完15分鐘的手、換作別種運動時，腰的酸痛就會稍稍緩解，因此不以為意。

說不以為意，也不是真的就不管。我仍然在網路上努力的找尋對治之方。

更早的時候，腰痛其實就經常若隱若現的來敲門了，所以我一向對腰的護理功夫都不曾稍省，最常做的是仰臥抱膝，通常是晚上趁上床睡覺前實施，一屈一身的抱著腳很舒服，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，也不知道這動作，對治腰的偶而酸痛毛病，有沒有什麼實質的貢獻。

這一次右腰痛，正巧看到某醫師在網路上推介枕頭墊腰的方法，就照著做了。躺下把腰墊高，果然很舒服，比仰臥抱膝更容易睡著。為了墊腰，我還特別請太太幫忙做了一個腰枕備用，大約過了一兩個禮拜的時間，右腰痛居然不見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墊腰真的有效。

上面所述，是在這次換螢幕秀之前一個月左右的事。現在出問題的卻不是原本酸痛的右腰，而是左腰了。有了前一次治好的經驗，這一次當然也是先把墊腰拿出來伺候著了。

但是這次左腰的痛，顯然跟先前右腰的酸痛不同，為此我還新作了一個加高加硬的腰枕，墊起來更加強硬刺激。可惜是躺過之後，腰變得僵硬了、有點即將折斷的意思，感覺並不是那麼好，於是，漸漸的腰枕也就不用了。

從4月8日到4月23日，早晚只做墊腰復健，不見改善的跡象，在忍著痛超過半個月後，覺得受不了了，就找到住家附近的一家骨科診所去看。照了兩張X光片，行話叫「脊椎檢查（包括各種角度部位之頸椎、胸椎、腰椎、薦骨、尾骨及薦髂關節之檢查）」，照後立即秀在醫生的電腦螢幕上，只見椎骨剛健白皙，一節一節排列整齊，我是看不出所以然來的；醫生看後診斷為「M47896/腰椎其他退化性脊椎炎」，開了三天份的止痛藥：

1. "永勝"莫得炎腸溶微粒膠囊50毫克VORTAGEN E.M. CAPSULES 50MG (DICLOFENAC SODIUM) "EVEREST". 肌肉、骨骼系統抗炎藥及抗風濕藥；

2. 肌舒康錠50公絲（妥配頌）(MUSCONE TABLETS 50MG (TOPERISONE) "SHIN FONG")；

3. 泰胃錠TELLWELL TABLETS（咬碎）。

三樣都是每日三次，每次一粒。

在等待看診的時間，看診所裡人來人往的，有的並不看醫生就直接上樓去，我問醫生是怎麼回事。醫生說他們是來做復健的、在樓上，還問我要不要也上去做；我因尚在搞不大清楚的狀況中，所以並沒有立即加入。

藥取回來之後，我並沒有吃，因為我本來對吃藥就比較排斥，而且心想，已經連續痛了16天，只吃三天的止痛藥，能抵得止它嗎？吃藥若不能止痛，那跟不吃有什麼區別呢。於是仍然繼續忍著痛，一面實驗我從網路上找來的各種緩解運動，一面打算找一家比較大的醫院重新看，想：如果一樣要拿止痛藥，起碼也要拿個一星期以上的量，感覺上還可能比較對付得住。

4月28日，我急急的到土城某家醫院看骨科，因為掛號的時間窘迫，也沒有多做什麼選擇，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，就依照醫院網站的就醫指引，選擇與我自認為的症狀相匹配的醫生專長，挑了一個年輕的醫生去看。看診時間在下午，診號排到很後面，差不多就快到他們下班的時間了，我仍然依常例先去拍了X光片，就是「脊椎檢查」，然後再回到診間與醫生討論病情。

20210428腰椎X光片

醫生的電腦螢幕上一樣秀著我的脊椎照。我的主訴症狀是腰痛，整天都在痛，只有睡覺的時候不痛。醫師看著螢幕上我的腰椎X光片，診斷為「M549/背痛」，可以吃指止痛藥緩解，也可以藉運動復健來治療。他說最好的復健運動是游泳，不管什麼式的都可以，有人光靠游泳就把症狀一舉給消除掉了。接著問我要不要開藥，我說不用，先運動看看。他就再印了兩張復健運動衛教圖給我。圖片截頭去尾的，說明看不太懂，於是在候診區等待護理師出來忙完了以後請教她，才知道共有四個動作：

1.平躺，兩膝曲起，腹部用力，使下背貼靠床板，保持姿勢由1數到10，可重複5次。

2.坐在椅子，漸漸將頭彎至兩膝中間，以雙手碰地，保持姿勢後由1數至3，然後放鬆身體慢慢回正，坐在椅子上，可重複5次。

以上二者為第一階段復健運動，適合下背痛初期的病人，每日須做兩次。

以下兩者為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的復健運動，適合下背疼痛較緩解後，加強背部力量及次數；與進階階段，再加強肌肉力量及增加運動次數。

3.平躺，雙腿彎曲併攏，將骨盆及雙腿，先轉向右，再轉向左，可重複10次。

4.髖部伸展運動

　A.目的：藉由髖部伸展運動強化臀部及背部肌肉。

　B.動作：

　　a.腹部平躺在床，兩腿打直。

　　b.慢慢往後舉起腿部，從一數到五。

　　c.重複上述動作20次，換腿施行。

　Ｃ.重點：舉腿時不要抬高骨盆，腿部要打直。

為了方便提醒我自己，我以「運動處方箋」的形式，轉抄在小便條紙上：

1.傾斜後骨盆：5秒X10次；

2.頭彎手碰地：數1-2-3起X5次；

3.仰併腿扭腰：左、右X10次；

4.俯旱永提腿：左、右各停3秒X10次。

※早晚各做一次。

第一項的傾斜後骨盆運動，不知道是護理師說錯還是我聽錯，我一直以為是比較進階的「橋式運動」，開始做的時候十分困難，必須雙手很用力的撐地，屁股才能勉強離地。但是「橋式運動」卻是所有網路介紹的復健運動中，我感覺真正有效、能夠緩解腰背酸痛的唯一運動，所以我一直堅持到今天還繼續在做。

聽到醫生說游泳可以改善甚至消除症狀，心中如吃了一顆定心丸，第二天早上、即2021年4月29日起，便開始固定時間到三鶯國民運動中心去報到。其實游泳我並沒有學過，也不太會，但受惠於我30歲以後服務的學校，都有溫水游泳池，所以也曾經努力的把游泳當運動，身體力行了一二十年。退休以後不再上班到學校，游泳的運動也就自然而然的休止了。現在為了復健，重新拾起游泳衣帽，我仍每次下水就勉力游它個500公尺。剛開始時當然是痛苦的，但是三五天後便裕如了。游泳緩和腰痛的作用不如預期，倒是身體的活力很明顯的增進了。一個禮拜、十天過去，體力的進展神速，想，果然真如醫生所說的：游泳是最好的復健運動，不管什麼式的都好！

5月11日早上游完泳，走出中心時，看見工作人員正在門口貼布告，通知即日起因為疫情，運動中心將全面停止營運，何時恢復將另行公告。因此我只游了13天，雖然體能增強效果良好，可惜無法繼續。

另一方面，腰痛往下方移動，連帶左臀也痛了。有一天開車前往圖書館當志工，回來在地下室要下車時，發現左腳膝蓋以下有點發麻，本以為是久坐使然，不過之後因為沒久坐也一樣麻，才驚覺腰痛的範圍又向下延伸了，幾乎已經籠罩了左邊下肢的全部了。

5月12日第二次前往土城某醫院看病，我除了跟醫生說我的腰整天都在痛之外，現在它更延伸到了腳底，可能需要再進一步檢查。我的意思是，往查過網路的資訊，知道光照X光，是查不出脊椎有甚麼病變的，必須輔以電腦斷層掃描、或者核磁共振造影檢查才行；醫生知道我的意思，也覺得有其必要，於是著手幫我安排。

他查了一下核磁共振造影檢查的排程，發現預約情況已經排到一個月後了。我覺得這個等待也未免太長了。醫生建議我可以辦理住院，這樣可以加速排入檢查的行列。我也覺得不妥，因為我其實沒有緊急到需要馬上住院的地步。最後醫生說，不然我可以嘗試問問安排磁振造影檢查的人員，看看有沒有人臨時取消或者排班未到，讓我可以遞補那個空缺，他說有病人告訴他是這樣排上檢查的。

於是我照著醫生的教導，把排班申請的出的時候，問他這個問題。只見他拿起對講機與檢查室的護理師對話，還真的正好有一個缺額，而醫院的下班時間已經快到了，我因此遞補了那個空缺，看診當天晚上九點多就完成了磁振造影的檢查。

這一次醫生的診斷是「M791/肌痛」，「磁振造影無造影劑」，因為做完檢查時醫院已經下班了，所以無法回到診間看結果，甚至連藥都來不及領；這一次我是拿了藥的，而且還是跑到二樓的急診藥局去拿的：

2-1. Celecoxib 200mg/cap(Celebrex,Pfizer) 21 PC

  商品名：Celebrex 希樂葆膠囊

  廠牌：輝瑞

每天1次，早飯後服用，，每次1粒，21天份

2-2.Carisoprodol 250mg/tab 21 PC

  商品名：Carisoma卡力舒錠

  廠牌：健亞

每天1次，睡前服用，，每次1粒，21天份

預約6月2日回診。

5月14日疫情加劇，新北市宣布半封城4週。5月15日中央宣布臺北都會區（臺北市、新北市）提升疫情警戒至第三級。5月17日為了前往查看磁共振造影檢查的結果，不顧疫情的威脅，還是冒險前往醫院看診。明年初為了轉院看診，花了500元申請病歷光碟，才知道當天檢查了40分鐘，共留下了五張影像，以病人的角度看，什麼都看不懂，實際上這個檢查是醫生比較需要的。

第一張：

第二張：

第三張：

第四張：

第五張：

醫生把第四張放大印出來給我，跟病歷光碟檔案的樣子不太一樣。

他用原子筆在圖中間畫出一個類似領結的區域，似乎是說問題就出在那兒，或者是說那兒原本應該如何如何等，同時在紙上空白處寫上「腰4 - 腰5」和「脊椎狹窄症」，意思是位置在腰椎第四和第五節之間，屬於脊椎狹窄的問題。

「脊椎狹窄」，大陸網站的用語是「椎管狹窄」，我看過一個大陸的運動博士，在他的影片上，用螺絲起子在他的脊椎模型上，指出椎管的位置，但是我仍然沒有明白：脊柱中間神經通過的上下行管腔，怎能在椎間盤下，分出支細神經的斜透空處，從而看出它管道的狹窄？直到看了某中醫師的網站，看到他秀出來的治療前後對照的磁振造影椎管影像，才明白「脊椎狹窄」的真正樣貌：它不是整條脊柱管腔都變窄了，而是只有被椎間盤突出物擠壓處才變窄，這下我才恍然大悟椎間盤突出和「脊椎狹窄」是怎麼被連結上的。這似乎是基本的衛教，我卻摸索了一年多才發現。

上述台北某中醫師網站上的磁振造影對照影像，我的病歷光碟檔案裡也有，應該是第一到第三張，前兩張肇德比較清楚，可能因為我並沒有注射顯影劑，所以也沒有人家的清楚，因此看不出什麼來；至於第三張根本就模糊到不知道是在拍什麼。

我請教醫生，那該怎麼治療。醫生拿出另一張紙，一面說一面在紙上記下：

①吃藥（希樂葆）、復健（牽引、熱敷、電療）。

　就是保守治療，包括吃止痛藥，例如：輝瑞的希樂葆等，以及傳統的復健治療，包括牽引、熱敷和電療等

②手術。又分兩種：

　1.微創，就是內視鏡手術，利用內視鏡侵入病灶將骨刺切除。住院約需3-4天，手術費用在14-15萬之間。

　2.神經阻斷術，就是在病灶附近注射消炎止痛的藥劑，例如類固醇之類，暫時止住疼痛之用。這種針的止痛是暫時性的，在非常痛的時候必須立即止痛時使用，效力大約2-3個月；也不能常打。但是現在是疫情期間，這種手術暫時停止受理不准實施。

原本我以為打針，是最近發展的「增生療法」，在病灶注射濃葡萄糖液，將突出的椎間盤融化吸收的治法。原來網路上嚷得沸沸揚揚新療法，並還沒有得到正統醫學的認可，正統的醫院並不採用它。

醫生的治療建議，不是一時之間可以決定的，他也叫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，因為14、5萬的治療費用，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，不是大部分的小老百姓所能負擔的。

這次來看診，除了查看磁振造影結果之外，我另為陳述了兩件骨科相關的症狀：一件是右肩膀酸痛，延伸到背後膏肓穴；另一件是右髖骨怪怪的。於是也做了「脊椎檢查（包括各種角度部位之頸椎、胸椎、腰椎、薦骨、尾骨及薦髂關節之檢查）」，拍了X光片：

20210517脊柱屈伸X光片

20210517頸椎X光片

醫生說，我的左側髖關節可能也長了骨刺。這一次的診斷，把第一次的「M549/背痛」和第二次的「M791/肌痛」，合併成為「M549/背痛、M791/肌痛」。因為疫情愈發嚴峻，醫院不但是染疫的高風險地區，也因為醫療量能緊縮，我可能嚴重發病時無法就醫，暫時必須以止痛藥來對治，於是我問醫生，如果藥吃完了，而無法來看病拿藥時，我該怎麼辦？醫生在紙上寫：希樂葆。其實藥袋上就有寫，到住家附近的藥局去買就行了。

醫生開的藥，兩週以後才開始吃，因為實在是痛了；要命的是，那藥效實在不怎麼樣，我幾乎感覺不出病痛有因吃藥而稍稍緩解。我的情況就是，正如同我第一次去看大醫院跟醫生說的，整天都在痛。吃過飯只能坐在沙發上，忍著痛，感覺痛在身上遊走，等著痛感看看會不會減輕或消失，一直到上床睡覺或吃下一頓飯，什麼事都無法做。

5月21日，手機上看到一則治好腰痛椎間盤突出的分享，心動了就加它的Line，在Line上簡單的對話了兩三次，對方自稱醫生的就給我開了處方，讓我下單購買，一個療程30天份藥價13800元，如果一次購買兩個療程，只要26000元。它的所謂一人一方，量身訂做的藥品，看它網路所秀的，就是膏藥。30天的膏藥，要價13800元是有點貴，理智上是抗拒的；我也問了對方，既然這麼有效，何不開放門診？答以醫生在香港坐診，台灣只能網路看診，但仍然由老師（就是醫生）開藥調製，需時一週。因為它是貨到付款，我當時就立馬下單。

之後，我跟太太說。太太說我痛瘋了，什麼30片要價13800元的網路膏藥也相信。我就上網去查了一下那個在香港坐診的「老師」，發現查不到；那麼有名的醫生，治好了那麼多的名人，網路上不應該悄無聲息；再去看看它的價錢，幾個月前有人在網路留言板發問查證，那時候才喊7000元，人家就覺得離譜了，我現在花的是將近兩倍的離譜。我有點不安了。

第二天5月22日，我在別處發現另一個連結，也是通到這個「老師」的，我就再加他一個Line，並問他我昨天下單的事，結果他搞不清楚，說要查一查。這下露出餡了，顯然這兩個同樣組織的單位並不是同一個掛，他們使用了同樣的名義，網站內容也相同，只有招牌名字增減一個字，兩者各自努力招攬生意，其實彼此並不從屬相涉。這下我的懷疑落實了。

5月21日的後四天，快遞來電告知貨到，我正好不在，太太不敢收；第二天快遞又來電，我又不在，但我已先囑太太告以退貨；不料第三天快遞又到大廳送貨，保全來電問我是否收貨，太太再告以退貨。這快遞送貨之積極、三番兩次、鍥而不捨的精神，著實令人敬佩。

這一連串下單出貨的過程，其實破綻百出。他說老師在香港，處方配料調製均依客製化需求，由老師親自處理；藥膏需曝曬數日，故下單後約7日始能完成。但我21日晚上才下單，第四日就寄到了，不說它是從香港出發來的，只三天內，他哪有什麼研製調配的功夫，他的做法與說法，明顯有了極大的落差，想要相信他都很難。

5月28日開手機，發現昨天退貨回去後，對方果然飆來一連串的開罵，滿滿一頁共有四大則，懶得一看，直接將該帳戶刪除了事。

止痛藥已經開始吃了，疫情卻越來越嚴重，5月19日，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宣佈，因臺灣本土疫情持續嚴峻，將第三級防疫警戒範圍擴大至全國，這下我出門看病似乎越發令人擔心了。5月12日開的三個星期的藥，正常應該6月2日回診時再補充。現在情況不太好，我可能需要自己去藥局購買。5月31日太太的一個護理師朋友，送給我一盒希樂葆膠囊200毫克。我於是上網取消了6月2日的回診預約。

疫情的三級防疫警戒，不但影響了我的看醫就診，也影響我的日常鍛鍊。雖然腰臀的疼痛一直在持續，吃止痛藥的效果也不明確，但是我發現持續的走路，對疼痛的減緩似乎有效。

「眾生」本是佛教用語，指一切有情識作用的生物。即累世輾轉出生於天、人、阿修羅、畜生、餓鬼、地獄等六道輪迴的各種生命體。今泛指有生命的物體。

「菩薩眼中無眾生」意與「目中無人」不同；相反的，它是菩薩很看重眾生的意思。

民國五十七1968年九月，我考進屏東師專就讀；民國六十二1973年六月，順利畢業。

民國六十二年4月8日，我在屏東街上買了一本《維納斯日記》，權充畢業留言簿（當時通稱為畢業紀念冊）。

民國六十二年4月15日，首先到石徒校長的宿舍，請他第一個在「畢業紀念冊」上留言；一直到6月20日（以畢業紀念冊上有押日期的紀錄計），總共留有99人的「話」或「畫」。除了石徒校長1位師長外，另98位為我在屏師從62級到65級之間的同校同學。

這99人，不但先後都當了老師，如今看來，個個也都是菩薩。因為他們都曾經視我為菩薩，並以菩薩之行相期許。沒想到，這些期許和祝福，最後都自動的返了回去，在他們的身上各自完成了應驗及實現。

現在，我們就要來看看這一眾菩薩的身像：99人當中，具名的有82，未具名的有17；未具名的17個當中，現在看來還知道姓名的有5，不知道姓名的有12；這不知道姓名的12個當中，可以從留言內容猜知他們性別的有11個，有1位連性別都無法猜知。可以猜知性別的11個當中，男佔3、女佔8；女8之中，有2位為團體的代表。

未具名的17位，因為不確定他們為誰，就暫時擱下，且先來談談這具名的82個人到底為誰：其中有兩對是兄弟、有三對後來成了夫妻、有4位修得了博士學位、有18位先後都修到了母校的最高期許、當了各級學校的校長，還有13位榮獲母校「傑出校友」的肯定――表示他們都在各自的本行裡發光發熱，得到了相當極致的成就。

這些中途離開母校本行，更轉人生跑道，從事其他的工作者：有的成了台灣六都市的一級主管、有的成了知名的聲樂家、有的成了畫家或藝術家、有的成了銀行經理、有的成了財稅機關的骨幹、有的成了金融機構的副董事長、有的成了知名外商藥廠的高層、有的成了一方文教機構的負責人，在與母校目標或即或離的許多其他各行各業裡，也都各自領有自己的一片天，紛紛化現為各個領域的菩薩。

爰立菩薩牆一面，聊為祝頌之意：

「菩薩眼中無眾生」，就是說菩薩眼中所看的眾生都不是眾生，因為所有眾生的自身，都擁有成佛的本錢，所以菩薩就把所有的眾生，都當作佛一般的看待了。

《論語．衛靈公》：「志士仁人，無求生以害仁，有殺身以成仁。」

《孟子·．離婁下》：「愛人者，人恆愛之；敬人者，人恆敬之。」

金庸《笑傲江湖·．第二十七章　三戰》：「自君子看來，天下滔滔皆是君子，而自小人眼中看來，天下無一不是小人。」

假托為蘇東坡妹妹所說的：「一個人心裡有佛，他看別的東西就都有佛的影子。」

以上四說，與此意近。

菩薩也沒有定像或定名，觀世音菩薩就有千萬億個化身、和無量數的稱呼，因此不具名的「名」，我們也都把他們列上了，一丁點兒都不損及於菩薩的莊嚴。

by 甲多先生 @ 2022.09.28臺灣

2019年9月10日下午2點5分，有一個年輕人到圖書館來看我，說是我的學生。看起來我是不認識。

他說：他是我1983年在臺北市中正國中擔任導師時的學生。我還是想不起來。

我在公立學校教了61個學期的書，教過的班級數超過88個，擔任過40個學期、共21個班級的級任老師和導師，直接輔導過的學生大約一千個人。年紀最大的是46年前、1973年時就讀的小三，今年54歲；最年輕的是2003年才畢業的高三，今年34歲，距今也已經超過了16個年頭。

國小、國中、高中的孩子，從學校畢了業，一轉眼就都成了社會的棟樑；我的學生人數這麼多，經過的時間這麼長，他們的變化有多大啊：我是真的不認識呢。

他說：我是他就讀中正國中一年級時的導師。

臺北市的中正國中成立於1980年8月，1983年首度招生；他是中正國中第一屆的學生，我則是中正國中招生後的第一批老師；那是36年前的事了。當時我才30歲，第一次擔任國中導師，第一次帶年齡才12歲、剛從各國小畢業來的國中一年級新生班。如今我已經超過國家法定老人年齡的66歲，而他也已經48歲了，難怪我認不得人：記憶裡（如果還有的話）一張穿著國中制服的稚嫩臉龐，配上現今一副歷經職場磨鍊過的老成身影，我要如何把他們湊在一塊？

我習慣性的問：你是誰；他也隨口的答了：他叫「ㄍㄨㄛ」什麼「ㄏㄨㄟ」的，一時之間，覺得語音還滿熟悉的，似乎曾經在我的記錄裡有過這麼個名字，而且還應該有他的資料存放在某處：在我的電腦裡，就有一個資料夾，專門擺放學生的資料，想晚上回去翻出來看看，應該很快就知道他是誰了，就草率的沒有隨手把它說的文字記錄下來；沒有隨手記的另一個原因是：我是來圖書館當志工的，那時候正在值勤，不能花太多的時間接待他。

沒想到這一來，讓我幾幾乎失去了他。

原來我錯了。帶他們班的那個年代，電腦在學校裡還是個稀罕的玩意兒，我的第一台486要在8年之後的1991年才開始運作，螢幕是黑白的，主要是用來打字、編輯與江煜坤老師合著的「聰訓齋語．評註」那本書；真正進入教學的電腦，還要再等5年，到1996年才誕生；而專門存放學生的資料夾，則遲遲到我教高中的第8年、1996年才存在。所以電腦裡比較詳細的資料，都是教建中時代的學生，尤其是比較晚期、在我臨退休前的，不但電話住址俱全，連他們畢業後考上的學校科系，也都紀錄得清清楚楚的。但是除此之外的學生，都只有事後的零星記載，既不詳細也不全面。

這下我可要把這個學生給錯過了：他是那麼興沖沖的跑來看我，而且還不是很輕易的就能找到我的；而我卻壓根兒就記不得他，真是太氣餒了……

據說，他是先在網路上搜尋我，發現我在這個圖書館當義工，就打電話到這裡來問，先確認我是不是還在這個圖書館；然後問圖書館的工作人員，我什麼時候才會來；得到確切的時間之後，他決定今天下午來；到了今天中午，他還要一再的來電，跟當班的館員確認我今天到底會不會來、現在到了沒有──真是難為了他。

要在網路上找到我不難。

退休前，我曾與電腦結了滿深的緣分；有一段時間，還短暫的管理過學校的網頁。

說管理，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管不管理不理的，只是有空時上學校的網站看看文字有沒有錯誤。

那時候我不僅看不懂網站，根本連網頁都還不會寫；學校網路的管理老師，要我幫忙管理網頁，主要是要我以一個國文老師的身分，檢視以學生為主要寫作者的學校網頁文字內容，避免出大錯誤鬧了笑話。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是數理科系的老師，直覺得我們這些中文人，文字的敏感度應該要比他們好一些吧。

學校的系統管理老師，專注處理學校行政電腦化與資訊融入各科教學工作，以及學校網站系統的架設營運和管理維護；網頁的撰寫和內容規劃，基本上都是由學生的一個自主資訊社團來經營。

這樣一來，我接觸網路世界的機會可就多了。我不但可以跟系統管理師學習網站的架設，還可以跟學生學習網頁的撰寫。

開始我用的是「土法煉鋼」法：請學生先按照我的規劃內容，寫成我所需要的網頁雛型；我再把網頁檔案開啟在「筆記本」裡，逐字逐句的研究它的寫法，慢慢的改良增刪、成為我自己的網頁後、再組成我自己所經營管理的網站。

1997年5月15日，我利用學校提供的電腦，向學校申請了一個IP，就在我們科的小研究室，建置完成並且發佈「建中國文科教學研究會網站」（網址：http://ct4.ck.tp.edu.tw/，位址：http://203.64.26.204/）。網站內分(1)教學研究會、(2)紅樓文學獎、(3)國文科試題、(4)教學及研究、(5)問題與討論、(6)紅樓讀書會等六區，主要內容為：(1)本校國文科教學研究會所主辦的紅樓文學獎，歷屆得獎作者、作品、以及決審委員的名單與評語；(2)本校國文科各年級定期考試的試題庫、線上測驗等；(3)本校國文老師有關國文的教學及研究成果發表；(4)本校及友校同學對國文課內外相關問題的探究討論等。

這個網站於1999年間，獲國語日報評選為優良教學網站。

2000年9月，借用淡江大學研發的軟體，新增「國文科討論區」；並且為全體50位國文老師，分別建置了他們的個人網站架構，以方便全體國文老師與全體同學的課後互動。

在與學生的網路互動上，1999年9月，指導學生張莊平開始建立1年32班班級網站、指導學生蔡昀達開始建立1年33班班級網站，主要內容為：國文科各項作業的線上繳交以及疑難探討、班級讀書會的成果發表等。

2000年9月，指導學生戴富申開始建立1年29班班級網站，主要內容為介紹本班同學的國文作業資料，包括：古文報告、生活心得、現代文學閱讀報告、課堂作文佳作等。

2000年卸下兩年任期的「建中國文科教學研究會主席」任務，一並把「建中國文科教學研究會網站」交給接任的主席管理，

2001年3月1日，在「建中國文科教學研究會網站」底下建置完成並且發佈「建中國文科林 X X 老師」個人網站，（網址：http://ct4.ck.tp.edu.tw/yll/，位址：http://203.64.26.204/yll/），並且成功登錄於Openfind、PC home Online、奇摩、雅虎、新浪、夢想家、蕃薯藤等著名網路搜尋引擎。網站內分(1)個人資料、(2)教學資料、(3)著作資料、(4)我的學校、(5)我的學科、(6)我的班級、(7)我的學生、(8)國文科系、(9)國文網站等九區，主要內容為：(1)國文課文的綱要整理；(2)古文觀止選讀篇章的大意與主旨；(3)閱讀指導篇目的登錄與成績查詢；(4)隨堂測驗問題與解答；(5)大學推薦甄選入學考試歷屆國文考科試題及答案；(6)建議高中生閱讀篇目；(7)最後八屆大學聯考國文科試題及答案；以及尚待充實的(8)「升大學語文表達能力測驗」相關訊息。本網站並且開放學生利用FTP的方式上載檔案繳交報告（每週一篇），其檔案並將永久保留在本網站供人參閱。

2004年2月1日，在任教了30年又8個月之後，我從建中退休：把學校配給我個人使用的手提電腦交回去、把寄在「建中國文科教學研究會網站」底下的個人網站撤下來，不再登入、不再更新，差不多就是離開了學校附屬的網路環境；但是多年來在網路世界經營的影子還在，只要抓到了一個影子，就找到了我；前提是：你得有心。

這個學生算是有心人了，只是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。我只教他一個學年，而且是在他最稚嫩無知的的一個學年；沒帶他到畢業、沒輔導他升學、沒陪他上場考試，關係稀鬆平常得只比路人甲乙多一點點而已，能跟他求學路上其他關係更密切的老師相比嗎？

學生自述：他的功課並不好，有時還有點搗蛋、常惹得老師生氣。這我可沒有印象。

他記得我告誡過他們，挨打的時候要牙根並雙唇緊閉－－喔，這提醒了我，我是一個會體罰的老師。這話我的確是說過的，而且還說了不少次，因此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；但也不至於為了懷念這個滋味而來。

他說：二年級時他不知道犯了什麼錯，被導師叫到辦公室罰跪；那時候他已經不在我的班，而我也不是他的導師了。但是我正好在辦公室，看到這一幕，就揮揮手叫他回教室去。我心想：這學生曾在我的班，我很認識他的，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，沒有必要這樣。這事情，我當然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，沒想到他倒記得，也許在他回到教室後，還遭到了更嚴厲的處罰，使得他印象特別深刻也說不定。

對學生，我的嚴厲是出名的，從我的不計毀譽、堅持體罰的行為看，也可略知一二；可學生決不會只因為我會打人，而記得我（「記恨」倒是挺有可能的）。今天學生來看我了，表示他是記得我的，但是具體因了什麼而記得，他沒說，我也沒問。

他說，他有一個女兒正在上小學。開學的時候，老師幫每一個學生的課本作業簿，都事先領來整理好了，學生不必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開始上課。他很不以為然，因為他認為，把老師的工作，當成像是一般的服務業那樣操弄，根本就是師道尊嚴的負面教材。他還是覺得像我們當年，老師說、學生做，那才是真正的教學。

我問他國中之後，他怎麼了。他說沒考上好學校，就去讀大安高工；在大安高工他碰到另一個畢業之後曾經去看過他的老師，就是他就讀當時的校長，但是如今已經去世了。那個老師曾經啟發他、鼓勵他，令他知道自我奮發向上，後來考上台北技術學院，才能走出如今的這一條路――在某家知名的科技大廠，擁有適性喜歡而且穩定的工作。

那天從圖書館下工回家以後，我找到一個機會翻出塵封的「中正國中第一屆畢業同學錄」，很輕易的就找到這位「郭 X 暉」同學，就是當時浮在我腦海裡、來自新店中正國小畢業的越區生。

上學期間匆忙來去，是他們遠途通車學生的共同特色；但是他的機伶形象與眾不同。他不但經常精神奕奕，而且時有靈光乍現的點子，或搗蛋、或創意。當年他所留給我的紀憶，與今日我所會面的年輕人，神韻完全相合。由於我正在值勤，我們不能有太多的交流。相聚不過5分鐘，便匆匆一別，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於斯時，得償他一睹我面的夙願。

2019年底，一場全球的瘟疫大爆開來，所有的志工工作都做做停停的，我的圖書館志工也於2021年8月告一個段落。如果他是此時上網去搜的，應該是再也連繫不上我了。

從1997年6月擔任圖書館志工，在圖書館服務了24年零2個月，期間獲得館內績優志工表揚紀錄19次、也曾接受相關單位的績優志工表揚紀錄20次，包括台北市志工的最高榮譽「優良志工金鑽獎」。但是這些收穫，都遠遠不及這位學生遠道而來看我的那一瞬。

一個36年前我只教過1年的學生，千里迢迢跑來提醒我：你是老師！

希望他對我的提醒，也能給所有跟曾經的我一樣、目前正在教學生的人知道，隨時都不要忘了：你是老師！

by 甲多先生 @ 2022.09.27臺灣